【的名】长风 —10
微风从窗外轻拂而来,浅蓝色的窗帘一上一下地摆动着,勾勒着风的形状。
岁月静好的一幕,尤其是床上坐着的名取周一。他在那里,一切就美得好像是一幅画。
阿偃抬着一杯牛奶,倚在门边,注视着床上正专心看着书本的名取周一,微微出神。
“一直站在那里干什么?”名取周一抬起头来问他。
“还以为darling没有发现我呢。”阿偃笑嘻嘻地走过去。
“你那么大一团,怎么可能没发现。”名取周一放下书,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后脑勺。
过去一个晚上了,还是感觉有些隐隐发疼。
“darling,我来帮你按吧。”
阿偃将牛奶递到名取周一的手上,站在他的身侧,轻轻地按摩他的脑部。
名取周一舒服得眯起了眼,一边享受一边小口喝着牛奶。
“darling。”阿偃按了一会,状似不经意地问名取周一,“昨天我接你的时候,你为什么靠在的場静司的肩上,你是故意的吗?”
“靠在他的肩上?”名取周一握紧了玻璃杯,随即又放松起来,“应该是睡熟了不自觉就靠过去了吧。”
“可是darling从来没有不自觉靠过我的肩膀啊。”
阿偃语气有些委屈。
名取周一拍了一下他的手:“别装。”
“好吧--”阿偃声音低低地沉下去。
这有什么好低落的?
名取周一十分不解。
“咣咣”两道拍门声响起,阿偃抬眼望向门口,烦闷的心情瞬间找到了发泄口:“每次敲门都这么没礼貌,小蝉儿迟早跟你离。”
“切。”斑一脸无所谓,“一会儿出门再打。”
对于两个人动不动就约架这件事,名取周一感觉自己已经劝不动了。
斑拎了把椅子,坐在床尾,翘起二郎腿,用一副等着听汇报的大爷表情看向名取周一:“昨天都遇到什么人了,头一次吃瘪我居然没看到。”
“怎么,按捺不住寂寞跑去找夏目了?”名取周一没有回答他,逮着机会揶揄一下才是最重要的。
“是,没错,难得的机会,当然不能放过。”
斑的表情很坦荡,一点都不害臊。
名取周一一副“早就看惯”的表情。他抬手挥了挥,阿偃停下了手,随意坐在身后的床头柜上。
“昨天到老宅拿东西的,总共有三个人,两个男人一个女人。”
“那个女人的拳法很不错,尤其戴上指虎之后,我差点没打过。”阿偃插嘴道。
名取周一点头:“如果不是后来她突然易感期来临,我恐怕根本甩不掉她。”
“易感期来临?”斑疑惑不解。
易感期的影响有这么大吗?
“那个女人似乎……”名取周一回忆一番,“她似乎无法得体控制自己的易感期,也无法抑制自己的信息素外泄。”
名取周一继续补充:“她的信息素是一种能致幻的迷香,我猜应该是这个原因,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信息素被别人闻到。”
“她是alpha还是?”
“我猜测是alpha。”名取周一想了想,“她的情绪十分容易激动,很暴躁,有狂躁症的表现。过于激动导致易感期的提前到来,因为接受不了被外人闻到味道,一直紧紧捂着自己的腺体不松手,还不停地让我滚。”
“切。”阿偃轻嗤一声,“谁乐意闻啊。”
“因为得了这个机会,我才成功逃脱。”名取周一说完转头去看阿偃,“但我到达目的地之后,却是的場静司守在那里,阿偃你人呢?”
阿偃立刻坐直,表情肃然,声音透着紧张:“darling,你相信我,我不是故意的,但是等我到目的地的时候,你已经坐上那家伙的车走了。”
阿偃说着伸手去拉名取周一的衣服,表情很自责:“darling,让你受到伤害是我的错,对不起。”
“没怪你。”名取周一按住他的手安慰他,接着又想到了什么,“只是你送我的刀,我没拿回来。”
“没事,就一把刀而已,我以后还能送你更好的。”
阿偃信誓旦旦地保证。
“行了,来商量之后的行动吧,啰里啰嗦的。”斑一脸不耐烦,似乎多看一眼都不爽。
“你个留守老人。”阿偃白了他几眼。
“奉珩娱乐的股票已经处理好了吗?”名取周一问。
“处理好了,只等那老头上钩了。”
“柊他们那边没问题吧?”名取周一又问。
“他们那边比你还要顺利。”斑反讽一句。
名取周一长吁一口气:“现在只需要等一个契机了。”
“你打算怎么做?”斑问他,“你计划怎么把自己送进的場家?”
“又是那家伙,怎么凡事都离不开他啊。”阿偃咕哝道。
名取周一表情无奈:“主要得看拍摄的进度,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,等我快要杀青的时候,就差不多了。”
“你确定我们的计划能够成功吗?”斑神色冷峻,“不要让夏目白跟你跑这一趟,最后让他失望。”
名取周一不答反问:“你知道为什么夏目写的这部小说能够引起的場静司的注意吗?”
“不就是因为这是你以的場静司为主角为他量身定制的剧本吗?”
“是。”名取周一点头,“我在他身边待了快两年, 这两年的时间里,我挖空了心思来研究他,理解他,拿出了我全部的精力。”
“我虽然不能说自己了解他的全部,但是我自信我的这些了解,接近他已经足够了。”名取周一缓缓开口,“的場静司不喜欢被abo之间,信息素之间的吸引而约束。他更不喜欢自己那无法摆脱的属于alpha的掠夺天性。”
“哦?”斑有了兴趣,“正因为这个,所以你把小说的世界设定为无第二性别世界?”
“嗯。”名取周一声线渐缓,“我了解他,他也足够了解我。他知道我有目的,所以我要赌上的东西很多,包括他对我到底有多少感情。”
斑听得直摇头:“玩心理战的人,手段都脏。”
名取周一挑了挑眉,不置可否。
“算了。”斑站起身,“只要你能帮夏目报仇就行,你要做什么我都不管。”
他说完大摇大摆地出了房间。
名取周一转过头去看,阿偃的表情果然非常不好,甚至快要黑成了煤炭。
“他值得你这么付出吗?”
阿偃声音很低地问他。
“不是他值得。”名取周一伸手揉了揉阿偃的头发,“是我们要做的事情,值得。”
“不管别人不就好了。”阿偃站起身,从身后环住名取周一的腰,下巴抵在他的肩上,声音很轻,“你刚做手术的那段时间,每天都疼得要死,每次都是疼得受不了之后,这样把我抱着,抱得死紧,连我这个拳手都挣不开。”
“那段时间,很谢谢你。”名取周一眼底溢满温柔的光,“阿偃,你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话吗?以后我会把你当做亲弟弟照顾,你也说过,以后我会是你最重要的人。”
“我记得。”阿偃情绪低落,“我是家族培养的失败品,我没有亲人,我只有你。你能不能不要涉险,不要让我又变成孤身一人。”
“乖点,我会努力的。”名取周一拍拍他的脑袋,“这件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,不能回头了。”
“那我去把的場静司杀了,杀了他,我们的事情就算结束了,好不好?”
“不好。”名取周一干脆拒绝,“这不是的場静司的问题,是整个的場家的问题。”
“少了这一个的場静司,还会有更多的的場静司冒出来。”名取周一叹口气,“所以,你乖一点,不要阻扰我,行吗?”
“darling……”阿偃委委屈屈地喊他。
名取周一却没有再回应了 ,只是无声地揉着他的脑袋,动作温柔却又透着无法改变的坚定。
风轻轻地吹进来,他们无声地依偎在床边。
必须要做的事情,是不可能停下行动的脚步的。
阿偃心里清楚,但是他舍不得名取周一付出。
如果没有的場家就好了。
这样的话,他最重要的名取周一,或许就不会经历那么多的苦难,或许现在会过得非常幸福吧。
下午的时候名取周一就准备要回酒店了,阿偃出门送他,两人在大门口告别。
“乖乖等我,不要到处乱跑。”名取周一拍拍他的肩膀。
阿偃听话点头。
得到肯定回答之后,名取周一视线倏然转向阿偃身后的墙,他兴致勃勃地走近,围着墙体上下仔细观察。
“这儿怎么了?”阿偃疑惑。
“可能……”名取周一看了快半圈,终于在另外一个角落的墙上发现了疑似血痕的痕迹。
这角落里还有不知道是谁做的好几个猫窝。
“darling,你在笑什么?”阿偃更疑惑了。
名取周一抬手捂住自己的笑脸,心底一阵爽快:“某人之前可能在这儿和猫打过架。”
“和猫打架?”阿偃皱眉,十分不解。
名取周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,神色有几分得意。
阿偃秒懂了。
“你每次用的药,药劲都十分的足。”阿偃说着大声笑出来,笑得一点都不客气,“那家伙估计以为擦过了之后问题就不大了吧!”
“哈哈哈哈。”阿偃笑得前仰后合,“逗死我算了。”
名取周一也控制不住笑意,两人一起团在后街的角落里笑得张扬肆意。
附近的几只野猫被他们的笑声惊到,纷纷躲到了墙角,几双颜色各异的眼睛警惕地盯着这两个人。
远在的場家的的場静司不由地打了好几个喷嚏,多轨终于停住追问的嘴,关心道:“的場先生,您感冒了?”
“可能有人骂我吧。”的場静司揉了揉鼻子,“你继续。”
“哦哦。”多轨透正襟危坐,“的場先生,您昨天回来之后,身上为什么会有血迹?”
多轨严肃地问,“您遇到危险了吗?”
“这件事情说来话长。”
多轨透摆出一副“洗耳恭听”的模样,看得的場静司无奈不已。
“衣服已经拿去洗了,放心,不是我受伤。”的場静司解释道。
“那昨天,您为什么没有来晚会?”多轨透又问,“我还特意给您留了位置,就在名取先生的旁边呢。”
“昨天很忙。”的場静司一脸情非得已。
“还有,以后别总是在名取周一的身边转来转去,简直让人没眼看。”
“我以前围的还少吗?”多轨透一脸不服。
“但是现在……”的場静司声音很轻,“已经不是以前了。”
多轨透喝水的动作一滞,抬眼去看的場静司的表情。
对方低头看着资料,表情淡然,毫无波澜。
想到了什么,的場静司突然正色抬头:“说起来,昨天没人管你,你就放纵了不是?喝那么多酒。”
一提起这个,多轨透一开始质问的底气瞬间全无。
她心虚不已,打着哈哈:“的場先生,昨天那么多人,大家一起喝酒在所难免的,我错了。”
“下不为例。”
“好好好,没有下次了。”多轨透直点头。
“名取先生喝酒了吗?”的場静司不经意一问。
“没有,我特别注意了,没喝。”多轨透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圈,小声发问,“名取先生的酒量是不是不太好?”
的場静司瞥了她一眼,淡淡开口:“没你好。”
“的場先生--”多轨气哼哼地抱手。
的場静司嘴角上扬:“你的酒量最好。”
“的場先生,不要笑话我了。”多轨透红着脸,两只手握成拳在空气里挥舞着,似乎马上就要揍到的場静司的身上去。
“左拐出门记得关门。”的場静司继续把目光集中到文件上。
多轨透站起身来,哼了一声:“既然你赶我走,那我就先回酒店去了,回酒店还是笹田陪我玩呢。”
的場静司头也不抬:“嗯,去吧。”
多轨透鼓着腮帮子,在书房里环视一圈,突然坏笑一声,轻手轻脚地走向了角落的书柜。
她按照记忆里的顺序拿掉了第四层的几本书之后,一声轻响,一层小隔板降了下去,一个小型的文件箱出现在眼前。
多轨透缓缓地伸出手,快要碰到文件箱的时候,一只骨节修长且有力的大手从她的身后伸出,一把抓住了她。
“抓住你了。”的場静司语气无奈,“别玩了。”
多轨透笑嘻嘻地收手:“好的,的場先生。”
直到多轨透乐呵呵地关上了书房的大门,的場静司才收回视线,神色黯淡地注视着被放置在隐蔽小隔间的文件箱。
大概是放的时间很长了,铁质的箱体都有些积灰的痕迹。
的場静司掏出手帕,轻轻地把它擦干净,箱体闪现出同几年前一模一样的不掺任何杂质的光。
但这光却刺到了的場静司的眼,他很快移开了视线。
过了一会儿,他长吸一口气,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冰冷的铁箱,低声嗫嚅着开口:
“勇,你在那边——”
“会怪我吗?”
“一定会的吧。”的場静司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,十指用力感受着心跳的频率。
“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,就像周一也恨我入骨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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